開學兩天。

第一堂適應體育課,是讓兩位學長帶路的,沉默地看著那傾斜的背影,我很清楚那也是自己在他人眼中的模樣。當再次坐在柔道室的榻榻米上,我嗅出空氣中一種詭異的平等--無論是否外顯,此處的人們皆有不完美的部分,縱然他們未必是身障者。

我總試著表現得像個正常人,但當發現與世界扞格不入卻在另一個空間感受到所缺乏的氣氛,又或者是內急時屈服於方便的坐式廁所,我是接受了自己的身障身分,還是在向生理上的不便豎白旗?我害怕是後者。不做能做的事是一種怠惰,亦是尊嚴的喪失,即便家庭醫師說我太累了,我還是寧可跟自己的腳過不去。忍不住慶幸自己已可承受迷宮似的遙遠路途,否則難保不會有接受電動車的一天。

大學什麼都得自己來,手機就算通了也是遠水就不了近火,而最疲倦的時候,我會想起妳,一個已於生命中缺席,彷彿是以粉彩蠟筆勾勒的,在腦海中暈黃的身影。人群如一面屏幕,我於其上投射妳的影,卻都只得到一個個縮小的虛像,又似印象派的畫作,一旦走近,美麗的輪廓即成荒唐的色塊,那些繽紛時髦或許吸引我的目光,然總不及清純的黑白分明。怎會不在我身邊呢?

也是妳離開以後,習慣了一個人走,往昔如是,今日如是,未來亦如是。我是怕孤單的,但除妳之外的陪伴,與寂寞並無二致,我知道這樣說對某些人是不公的,可在孜孜矻矻的神情外,誰不是在塵世浮沉呢?故也許一切都不重要,而這麼想的不僅是我。

有些東西,我不能不要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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